最高の别れ

宴席过半,酒足饭饱,会场内燥热的温度让酒气蒸腾得更快,大家都醉得有些迷糊了。

“你们说说,到底什么才叫最完美的离婚啊。”永山把头往桌上一砸,哐得好大一声,菜盘都跳起来。

“说你和主演长得像竟然还当真了,看电视看疯了吧。”小栗狂笑着拍他,“人家结婚的时候你在这边说离婚的事,不怕连人带椅子被扔出去么?”

永山不再说话了,鼻子顶着桌面呢呢喃喃着什么。

“又没人离过婚,谁知道什么叫最完美的离婚?我们这群人最多也就和你谈谈分手。把那电视剧接着看完不就得了,人家会告诉你的。”

“那电视剧到底好不好看。”生田凑了上来,他每次喝多了都有些大舌头,说话囫囵,要仔细辨识,醉鬼们听着嫌烦,刚说一句就被七手八脚地捂上了嘴。

“等他醒了你问他,他自己演的嘛。”

又哄笑起来。

松本咬着杯壁跟着大家一起笑。他今天暂且喝得不多,就几杯香槟,红酒都没喝两杯,却依旧醉了,脸颊酡红,双目含水。

“那什么叫最完美的分手呢。”他说。

生田又要说话,刚一张嘴就被松田捂住了:“@¥%@#……@%&”

松本笑着去捞松田的手:“别闹,让他说嘛。”

松田手大,捂得又紧,生田差点窒息了,他脾气好,喘着气依旧笑着的模样:“那不就是分手以后还是朋友么,不要闹得大家都很难看,这样就很好啊。”

松本挥挥手:“你还是把他嘴捂上吧。”

松田立刻扑了上去。

小栗无视了来自生田的求救,一把搂住松本的脖子:“怎么,又要和谁分手了?不过你什么时候找了新对象,大家都不知道啊!”

起哄声四起。

“没有没有,哪有新对象呢。”松本被勒得气短,拍着小栗的胸膛要挣脱,“放手,要死人了。诶。放手。”

“你今天特别脆弱啊。”小栗放开他的脖子,手轻佻地摸上脸,“好像还瘦了,到底怎么了。”

松本挥挥手:“没有。减肥。”

“放屁。”小栗笑着骂他。

生田好不容易逃出绝境,竟然还记得刚刚的话题,他从背后扑到松本的椅背上,把松本吓得差点弄洒了手上的汤。

“那你说什么叫最完美的分手。”

松本忍了又忍才没把一碗羹汤扔到生田的头上,他甩了甩被烫着的手,把手上的汤汁全揩到生田租来的西装上。

生田还是笑嘻嘻的。

“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的。”酒精上脑,神经都变迟钝了,词在嘴里吞了又吞,却组不成句子,“分手又不是为了复合,干嘛还要当朋友。”

“说明他对人家贼心不死呗。”松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,领结都散了,也不知道刚才生田到底对他做了什么。

“你好猥琐啊。”松本嫌弃地皱眉,“那一开始到底干嘛要分手。”

“我不是,我没有啊,我们不是在假设么?”

“说什么东西,听不懂,走开!”

“喂!”

“松润说得对!”永山突然暴起,“想复合就别分手别离婚啊!折腾什么啊!”说完竟趴下去又睡了。周围一阵狂笑,松本笑得要揉肚子。

“那个电视剧是不是这么好看?完了完了,我来了兴趣了,你们谁录了,想看。”

小栗把他往永山那儿推:“你问他,他肯定录了。”

松本作势摇了他几下,没动静,又笑着闹了会儿,累了,趴在永山的身上,竟然就要如此睡去。

“那你说到底什么才是最完美的分手。”生田竟然还没忘。松本被猛地惊醒,这次终于忍无可忍围着桌子追着打他。

闹得太大不好收场,最终小栗和松田一个拦一个拖地将这两人安抚下来,松本坐在椅子上,瞪着生田直喘气。

“叫你挑起这个话题吧。”小栗幸灾乐祸,“他喝多了就这样,你也不是不知道,今天得不到答案是不会放过你了,你快和他说清楚。”

要是能说清楚早就说了,哪用等到现在这样的场合。他执起酒杯,看着里面鎏金似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光来,一口全部灌下,气泡全都挤进喉咙里,胃一阵紧缩。

“就那种吧,分手之后不会再有感情,伤心也好生气也好,都没有了,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无。以后在ins上猛然再看到他的照片,也不会有什么感受,只是个认识的人而已。”

“哪有这样的。这不可能实现的。”生田还是不肯放过他。

“都说了最完美了,完美本来就很难达到啊。”

“这不叫分手吧,叫失忆。人都有感情啊,想起之前的事情,多少心里会有感触。你还常抱着我追忆高中生活呢,分手之后怎么能什么感觉都没有。”

“都说了这样才叫完美啊!”

“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没有讨论价值啊!”

眼见着他俩又要打起来,小栗搬着椅子往中间一坐:“行了行了,好歹是人家的婚礼,别老分手啊离婚的了。”

松本愤愤不平,显然还在生生田的气。

 

仪式还在继续,新郎新娘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,司仪深情地介绍着两人相爱的点滴,台下有女士啜泣的声音响起。

松本突然一敲桌子:“怎么就不能实现了!我要是有一天实现了你怎么说!”

生田一抖,这事儿他都已经忘了。

声音太大,引来好几桌的目光,小栗把松本紧握的拳头攥到桌下慢慢打开,拿走掌心里的小刀,将他的手放在他的腿上。

“你小声一点。”

他好像又喝了不少,桌上原本放着的满瓶的红酒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半。

新郎又要亲吻新娘了。真是甜蜜的一对。

“我喝多了,我得走了。”松本站了起来,这次动静倒是很小,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。

小栗还想阻拦,他却摆了摆手:“待会儿要扔捧花了,争取帮你女朋友抢到手。”

 

司仪说:“新娘可以扔捧花了。”

女宾们都兴奋起来,一拥上前,提着裙子叽叽喳喳地,是虔诚地相信着抢到捧花下一个结婚的就一定是自己的模样。

新娘闭着眼睛,笑着向后一扔。

一道弧线,谁也没想到,捧花落在了司仪的怀里。

司仪一愣,笑了起来:“我的运气太好了,一定马上就能找到女朋友,这可是神圣的祝福。”宾客们都笑了,“实在是谢谢新娘了,但还是再扔一次吧。”

他拿着捧花向台下打量,深深地望向某一桌,没能找到想要找的人。

那个属于他的位置已经空了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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