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番 01

*稍微一点年龄操作,18岁与20岁

*茶番:说俏皮话,出洋相,滑稽短剧,余兴;浅薄的花招,一眼看穿的把戏。

 

 

-01

打开居酒屋的门,便被酒气与暖气扑了满脸,镜片被白雾盖住,松本取下眼镜,走到自己惯常的位子旁。

这里似乎刚刚结束一场盛大的酒会,屋里几处狼藉,还散落着几个领带系在头上外套已经不知道哪里去的工薪族,他们摇晃着互相搀扶向外挪动,一路将座位弄得乒乓作响,还嘻嘻地傻笑,已经醉得毫无理智了。屋内暖气极足,松本闪身给那几位工薪族让路,终于坐定取下围巾时,脖颈处已经被捂出一层密密的汗水。

“今天来的很晚啊。”老板娘端上一杯麦茶,“工作很辛苦吧。”

“既然知道工作很辛苦就不要请我喝茶了嘛,这种时候只有啤酒才能解乏啊——啊痛!”

老板收回了手,转身继续收拾乱七八糟的桌面:“天下没有免费的酒提供,你小子给我知足一点。”

“是大叔你太小气了!要是キミコさん来店里,酒水饮料肯定全部免费,就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屈尊了。”

毫不意外地又被敲了一下。

时近四点,居酒屋里已没其他什么人,等山椒烤鸡的时候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,除了自己,只剩下角落里还趴着的一位金发男子。

“从十一点左右就趴在那里了。”老板娘将盘子放在松本的面前,“好像是被狂欢着的工薪族喂了一两杯啤酒,结果就这样了,看样子挺年轻的,大概还不会喝酒吧。”

“是么。”松本兴趣缺缺的模样,他抽出筷子转向烤鸡,眼睛里放出光来,“看着真好吃,谢谢你,キミコさん。”

“这小子只有对你的时候才会笑眯眯的,对我就是那副欠揍的样子。”

松本似乎没听见,继续冲着老板娘卖弄笑脸。

如果条件允许,下班了之后总会来这家居酒屋坐坐。他从事着看起来潇洒时髦的行当,时时能接触到酒精和美人,外人羡慕,其间辛苦却不容易和人谈起。意外地与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有缘,来了一两次之后便成了常客,不至谈起什么生活,光是谈谈兴趣竟也能放松许多。

是个好地方,好到令他吝于分享给他人。

 

就着烤鸡和文学当下酒菜,一不小心就喝到了即将关张的时候。工作的时候本已被劝了些酒,此时大脑已经有些迟钝了。松本撑着头微眯双眼,朦胧的酒气中,看见那个金发的青年依旧趴在那里。

没有事吧?

他抛下兀自讲得兴起的老板缓缓走到青年身边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还好么?”

青年稍稍动了动,没抬头,仔细听能听见点奇怪的声音。

松本皱起眉,侧着耳朵倾身上前。

“什么啊,竟然在磨牙,看来是睡着了。”他一笑竟然停不下来,撑着桌子笑出了眼泪。那青年睡得足够安稳,在这样的动静之下也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。

“这可怎么办,马上就要打烊了,看他这样走也走不了,难道要扔到外面去。”

“那明天你的店门前岂不是会多了一尊冰雕?”松本又顶了顶他的肩膀,试图将人叫醒,“实在不行我就带他回家吧,反正是个男人,我家也不远了,没什么关系。”

老板娘露出了一些担忧的表情:“润くん你一个人不一定抬得动他吧,况且真的没关系?你没喝醉?”

“没用!”松本大手一挥。他将两手架在金发青年的腋下一使力将他抬了起来,借着老板的臂膀将他架在了肩上。

“真的没关系?你喘成这样,分明是搬不动嘛!叫你平时多吃一点,瘦的和排骨似的。”

“大叔真啰嗦!”松本费力地将肩上的人往上抬了抬,还要提着两人的包,也没有余力再回头了,“走了,晚安。”

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远了。老板取回了挂在外面的牌子,摸着下巴有些苦恼地看向站在吧台里的老板娘:“糟了,刚刚好像纵容犯罪了。”

老板娘吃了一惊。

“那个金发的小子,刚刚才注意到,穿的明明还是条校裤啊。”

 

学园祭还没有结束,樱井就悄悄溜走了。他捏着攒了一段时间的钱,准备去商场里给母亲买件圣诞礼物。

父亲因为工作长期在外公干,自己与妹妹上的又都是寄宿学校,家里常年只有年幼的弟弟陪着母亲。母亲从未抱怨过什么,但寂寞与辛苦还是可想而知的。樱井是个懂事的孩子,总是尽量想着对母亲好些,这次他攒了好一阵子的钱,又问熟识的学姐打听好了流行单品,连专柜都打听清楚,就差去买了。

不想竟在路过珠宝首饰贩售区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好像是母亲。

他悄悄靠近,确认真的是母亲本人,便调转了方向本能的想躲,却在转向时看见了站在母亲身边原本被柜姐挡住的另一个人,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。

樱井停住了。

母亲和那个年轻男人并肩站在一处珠宝专柜前,像是在挑选什么什么饰品,并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,但从距离感上来看,似乎又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。

冬天户外寒冷,通常穿得厚重,商场里暖气又足,脱去外套是常有的事情,此刻母亲那件眼熟的绀色大衣就被抱在那位年轻的陌生男人怀里,他正躬身偏头,似乎是在与母亲交流珠宝方面的意见。

柜姐为他们取出了一款商品,从樱井离得太远,看不太真切,大概是条手链吧。

然后他便看见那男人取出手链,对着光线打量了一番,然后缓慢地将它扣在母亲伸出的手腕上。

他好像看见母亲笑了起来。

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质的手链,被商场里炫目的灯光一照,竟然能发出这么璀璨的光,樱井被闪得眼球发胀,他闭上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随即将捏在手里的钱放回口袋,转身离开了商场。

 

“怎么突然做了这个决定?”生活部的老师一边签文件一边询问道。

樱井站在她的办公桌前:“最近父亲出差的频率越来越大,怕母亲一个人太辛苦,想回去帮忙。”

“是真话吧?没有和宿舍里的同学闹什么矛盾?”

“怎么会呢,”樱井的脸僵着,这时候大概是该露出个笑的,可他此刻怎么也没办法笑出来。“老师您想太多了。”
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老师将盖过章的文件递给樱井,在他鞠躬转身准备离开之后又补充了几句,“诶,樱井,你的初衷是好,但可别回了家反而给母亲添麻烦啊。”

“不会的,谢谢您关心了。”

 

樱井到家的时候,母亲还没有回来,他将暂且收拾了一些的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,走到客厅,拉开椅子坐下来。

房里除了自己没别的活物,沉寂得空气都将要凝滞,他想起那个常见的比喻,“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”,可现在却连将针掉在地上的人也没有。

老妈原来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,该有多寂寞。

说不定事情也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么糟糕,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朋友,说不定是自己断章取义的误会了,可商场里那个模糊朦胧的笑一直缠在心头没办法忘记,樱井既生气却又自责,苦闷得无法自己。

房里的安静越发折磨人,他忍无可忍,最终又离开了家门。落日藏在住宅楼与大厦之间仅剩个影子,光芒羸弱。

天黑了下来。

 

意识比身体更早清醒了过来。

头疼得不行,眼睛也像是被黏住了似的睁不开,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,发出了些呜呜咽咽的呻吟。

自己这是怎么了,难不成被打了?

樱井蜷缩着身体努力回忆前一天的状况。

只记得离开家之后在外面逛了很久,后来因为实在是太冷,随便找了间店坐下。之后店里进了一帮工薪族开庆功宴,气氛热起来之后竟然被喝醉的部长当成新晋职员给劝酒了。因为心情不好,也就不管不顾地喝了下去。

再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。

所以自己现在是在哪儿?

他猛地坐了起来,头却更晕,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倒去,哐当一声摔到地上。

疼疼疼……

凭手感和高度判断,自己刚刚睡得地方大概是一个沙发,此刻他的视线还是模糊的,看哪里都是大块的色块。

是……在什么人家里?

刚刚掉落的动静大概引来了主人,哒哒的脚步声响起,樱井狠狠地眨了眨眼,视野重新清晰起来,随即便看清了走到他面前的人。

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人,头发有些长。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,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樱井,轮廓深刻且面无表情,带出了股难以靠近的疏远。

“醒了?”

樱井连忙点了点头。

“浴室在那边,想洗澡就去吧。”

樱井爬起来就往浴室去了:“好的谢谢您。”

关上了浴室的门,他撑在水池边松了口气。

竟然情不自禁地用敬语了。

他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,发觉除了宿醉之后的头晕头疼之外,身上没伤没痛。自己喝蒙了之后连饭钱也没付,不知道是不是他帮忙垫付,大概是遇上好人了吧。

洗完澡后头脑清爽了不少,樱井擦着头发出来,刚拉开浴室的门就又被叫住了:“桌上放着醒酒汤。”

“谢谢谢谢。”他小心地拿起桌上放着的液体。

这房主看起来这么冷冰冰的,但是人真是意外的好。

声音也和他的脸不太一样,好甜。

他胡乱想着,吹也没吹就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喝进嘴里,下一秒就被烫得差点跳起来。是别人的杯子,又不好吐回去,硬着头皮把滚烫的液体吞下去之后,脸已经皱成了一团。

樱井吐着舌头听见了一声轻微的气音,转过头去看的时候,真巧看见房主将笑容板了回去。

可能觉得有些失态,房主又露出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:“不会喝酒就别喝了,别醉倒在人家店里给人家添麻烦。”

樱井自知理亏,低下头去专心喝醒酒汤。

“不过酒量这么小的大学生也不太多见了。”

“高中生。”

房主睁圆了眼睛:“那你就喝到断片还夜不归宿?还有这头发,难不成你是个不良?父母不管你?”

父母二字将樱井狠狠地蛰了一下,他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拎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,冲着房主轻轻鞠了一躬。

“昨晚劳您费心了。我不打扰了。”

没再看那位冷冰冰却好心的陌生人,樱井转身离开了他的房子。

套上外套后才想起来摸口袋,发现现金分文没少,甚至连昨天几近没电的手机都变成了满格的电量,他即刻后悔起来。

自己实在是不知好歹,不是每个醉到失去意识的人都能够遇见这样的好心人的,他不过也是关心自己,竟然就这样对人家发脾气,实在是……

但出来的太急,连门牌号都没能看清,名字也没问,现在想去敲门道歉都没机会了。

他沮丧地揉着头发蹲了下来。

太差劲了,我这个人。

 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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